【onker】未保存进度 11

  *预警见前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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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1章 落水狗(三)

  

  梦外。

  

  李相赫打了个哈欠,整个人昏昏欲睡,他眼睛眯成一条线又马上睁开,不断于睡梦做斗争。

  

  文炫竣斜着眼看他,默默挺直腰板,耸动肩膀,结果等了半天对方都没靠过来,他不爽地咂咂嘴,“想睡就睡呗。”

  

  “不行!”李相赫恢复了精神,端正坐好,“有镜头在。”

  

  好了,更不可能睡了,早知道就不该提醒他。文炫竣忿忿地想,本性和小朋友一样,梦里面还板着一张脸凶他,是兄弟又怎样,谁稀罕有个冷漠的哥哥,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,才让他们关系如此僵硬呢?如果梦外的李相赫知道了的话,一定会安慰他的吧……

  

  “现在轮到哥晚上失眠了吗?”

  

  “没有。”李相赫矢口否认,他最近都是一觉到天亮,连梦到了什么都记不清,就是醒来后觉得心累,仿佛一晚上都在操心操力,比起没睡好更多的是灵魂的疲倦。

  

  “可能是睡眠质量不好。”

  

  哇哦,文炫竣看他这样暗自腹诽,大晚上跑别人梦里捣乱能好吗,这完全就是自作自受。

  

  “我有个方法能让人晚上睡好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  

  文炫竣勾勾手,李相赫毫不怀疑凑过去。一靠近,和梦里一样的味道飘来,文炫竣沿着发梢向下,盯着那轮廓分明的耳朵,忍住咬上去的冲动,“你先把手给我。”

  

  李相赫揉了揉发麻的耳朵,将信将疑地伸出手,等指尖碰到文炫竣手心后迅速抽回来,反复试探几次才放心整只手搭上去。

  

  他看向文炫竣很是防备,“你要干嘛?”

  

  文炫竣一挑眉不说话,大拇指抵在李相赫掌心正中间按压,“听说按摩这个穴位能提高睡眠质量。”

  

  “有作用吗?”李相赫还是不太相信。

  

  “哥试试不就知道了,还有中指指甲边缘按摩也有效果,能够安神、消除紧张。”

  

 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,文炫竣的手慢慢停了下来,他一动不动握住李相赫,等到李相赫疑惑地低头时,才忽得加大力度摁上去。

  

  李相赫吃痛迅速抽回手,自己摸摸索索研究穴位。他默默揉捏着手心,心里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,一丝熟悉又陌生的香气仿佛围绕在身侧。李相赫鼻翼微动试图找出它的源头,下一秒目光就聚焦在了文炫竣身上。

  

  文炫竣勾唇哼哼两下,十分坦然接收李相赫的审视。梦里不准他靠近,到了现实里不是随意拿捏?谁又会知道他在报复对方梦里的行为呢?

  

  他想了想,还是觉得不够痛快,忍不住忽悠,“睡觉前如果默念十遍:文炫竣万岁,效果更加。”

  

  “我才不信。”李相赫冷笑一声,他不动声色中确定了香气的源头,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沾上这股味道的,让人心烦。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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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梦里。

  

  突如其来的打扰让睡梦中的人抿了抿嘴唇,李相赫抽回手,忽略肌肤上灼烧的感觉。从上周开始源源不断的争吵就衡在两人间,就因为太过熟悉说出的每一个字才能像针一样刺进软肋。

  

  我该怎么办……

  

  李相赫手悬在半空,茫然地蜷缩指尖,他不想打破现有的安宁,但现实却不允许他随心所欲。他压下眉,轻轻推了下文炫竣的肩膀,“醒醒,起来了……”

  

  文炫竣眯起眼睛,表情还带着迷茫,他视线聚拢在李相赫脸上,渐渐适应了周围的灯光。或许是刚醒,他整个人迟钝了很多,空洞的眼神在明白李相赫的话后才有了色彩。

  

  他再次紧闭上眼睛,扯过怀里的外套盖在头上。经过蹂躏,衣服原本平整的面料,不可避免留下一道道褶皱,那些痕迹随着身体轻微的动作起伏。

  

  李相赫背过手捻了捻指尖,他等了会儿,发现文炫竣依然一动不动,像是又睡过去了一般。

  

  不会是生病了吧……

  

  李相赫不由自主地担心,他想说些关心的话,但到了嘴边又通通咽下。他挥挥手叫来打扫的佣人,轻声吩咐了两句。

  

  等他回身后,文炫竣的声音响起,又轻又弱,多了分乖巧的意味。

  

  “李相赫……”

  

  他露在外套外的手用力,只想要逃避梦里的困境,“你默念我名字了吗?”

  

  说完他从边缘探出脑袋,一双眼睛透着水光,只是安静地看着李相赫,等待他的回答。

  

  全身心依赖又期待的模样让李相赫一晃神,他垂下眼帘,将手里的苹果放在了桌子上,苹果完好的一面正面向文炫竣。

  

  “不要让父亲久等。”

  

  还是一样的冷酷无情,甚至抽走带有温度的外套,外套上仅存的暖意在空气中消散,李相赫抖了抖,转身交给去而复返的佣人。

  

  距离不近文炫竣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,只看见佣人将一个东西塞给了李相赫,与此同时李相赫交出了外套,佣人微微颔首,拿着外套下楼了。

  

  刹那间难以言喻的屈辱蔓延开来,他搞不懂李相赫为什么要这样对他,每当他感受到一点点在乎,李相赫就会用行动拉开彼此的距离,就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:醒醒吧,他不可能在乎你。

  

  文炫竣冷下脸,从沙发上站起来,死死盯住李相赫,“你就怎么讨厌我吗?”故意生硬地语调,原本该带着怨恨,但从他弱气的表情上更多却是悲屈。

  

  李相赫眉头不明显地皱了下,他看着苹果上不规整的缺口,语气淡淡,“你可以怎样想。”

  

  文炫竣没有任何反应,他低着头,指关节咔咔作响,终究还是克制不住,怒极反笑,“随便我是吧。”

  

  他走到李相赫身边掰过他的肩膀,脸上似笑非笑,咬牙切齿地提醒:“就像是哥说的,我们是亲兄弟。就算讨厌我,也不能避免我们流淌着一样的血。”

  

  “我说的对吗,哥哥。”

  

  李相赫嘴唇抿成一条直线,整理衣袖上的皱痕,“你说得没错,我亲爱的弟弟。”

  

  心脏微微抽痛,文炫竣移开视线,控制不住地攥紧指尖,胸膛因为呼吸剧烈地收缩,良久后才喘出那口气,嘶哑着问:“还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
  

  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李相赫,两人间的对话就像是张损坏的老唱片,滋滋响着,十分刺耳。他多希望有谁能说一句软话,停止这场闹剧。

  

  “你该走了。”李相赫回答。

  

  噪音还在耳边索绕,文炫竣一甩手,带着怒气离开。

  

  他来到书房只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窗边,毫无疑问这就是李相赫口中的父亲。

  

  李会长冲他笑笑,指了下一旁的椅子。文炫竣也不客气,大大咧咧坐在单人沙发上。对于梦里不认识的人他才不想给什么好脸色。特别是眼前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很是古怪,明里暗里憋着坏主意一样。

  

  文炫竣偷偷打量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,左看右看也没觉得和李相赫有相似的地方,果然梦也有局限性吗?

  

  “你和你哥相处的还愉快吗?”李会长面带笑意,温和地问。

  

  “……还行吧。”文炫竣接受着对方假模假样的关心,选了个折中的回答。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接下来准没好事。

  

  “那就好……”李会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文炫竣,他走到窗边,低头点烟。窗外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,烟雾散在空中模糊了玻璃上的表情,“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就喜欢粘着你哥,而我因为工作与你们聚少离多。或许对于你来说哥哥更像一个父亲。”

  

  矫情的话语谁不会说,文炫竣翘着腿,抗拒浓烈的烟味。

  

  “相赫他做事总是追求完美,现在公司也交到了他手上,自然没有时间再照看你了。”

  

  那烟头的火光异常清晰,文炫竣停下摇晃的动作,话里话外微妙的意思就要浮出水面。

  

  “尽快搬出去住,西郊的房子任你选。”

  

  言语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,和之前委婉不同,完全是命令的语气。

  

  文炫竣眉头紧蹙,不由得想这是不是李相赫的意思,他们的关系不知为何降到冰点,现在分开不是正合他意。既然这样,就必须纠缠下去。

  

  “李相……咳咳……”他刚开口就被烟味呛了下。

  

  “炫竣呐,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礼貌的。”男人手指夹着烟,表情严肃,他视线慢慢停留在文炫竣懒散的坐姿上,“他是你哥哥,但好像并没有教好你。”

  

  “这和李…我哥没有关系。”文炫竣侧头看向男人,他不是一个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,可牵引的导线早就交到了另一个人手里,一旦关联到李相赫情绪就会失控。或许李相赫说的没错,他该成熟点了,不能还是被烟呛的小孩……

  

  烟味熏得人眼眶酸涩,文炫竣睁大眼睛坚持说:“无论怎样,我希望他亲自和我说。”

  

  李会长叹口气,不置可否地摇摇头,“你哥可比你懂事多了。”

  

  文炫竣只觉得话里话外还有另一层意思,可李会长已经不愿与他多说,挥挥手道:“他会和你说清楚的。”

  

  文炫竣欲言又止,只能径直出了书房。

  

  一出门没看见李相赫,文炫竣没在意,回到了休息区,可这里也没有人。看着空荡的沙发,他突然有种被抛弃的错觉,便急忙跑到围栏边张望,可不论是一楼还是二楼都没有李相赫的身影。他又找到之前的佣人询问,对方也不清楚李相赫的去向。

  

  这一刻他脑海一片空白,不敢相信自己就怎么简单的被抛下了。他不甘心地下楼寻找,边下楼边掏出手机,手不受控地抖,差一点就握不稳。

  

  在电话接通的前几秒,他不自觉将所有的结局都设想了一遍,不外乎就是李相赫故意避开他,两个人各自生活谁也不见谁。但这都没关系,亲情的纽带不能磨灭,他们总会相见。可这真是他能忍受的吗?他能忍受生命里残缺一块吗?

  

  文炫竣渐渐停下脚步。

  

  不对,他们生下来就是一体,谁也别想离开谁。

  

  “喂?”电话里李相赫的声音传来,有种缥缈的失真感。

  

  “你在哪儿?”

  

  文炫竣语气很冲,仿佛压抑着滔天的怒火。可对面传来的只有隐隐约约的电流声,他握住手机的手紧了几分,重重闭上眼睛,放缓声音,“哥……告诉我,你在哪里。”

  

  等再次睁眼,李相赫缓步出现在二楼的拐角处,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冰冷的阴影。两人隔着楼梯相望,文炫竣嗤笑一声,挂了电话。

  

  你想要我承认什么?

  

  李相赫只是露了一面便转身走向阳台,阳台外是一整片的人工湖,夜晚两岸的路灯点亮,在湖面倒映出模糊的圆光。

  

  文炫竣跟着他,顺着他的视线望见了湖中间的小岛。小岛上没有光亮,变成浓重的墨点缀在水面上。

  

  此时李相赫的声音也似浓稠的墨水般涂抹不开,“很早之前,这里还是一片花圃。某天,父亲心血来潮要看海,就将花圃变成了湖。可湖终究不是海,为了想象自己在海上,湖中心又多了个岛。当连接陆地的桥抬起时,人在岛上就像漂在海里。”

  

  夜色中就算站在高处,也好似有湖风吹过,薄薄月色中,文炫竣的心跟着起伏,飘飘然绕在李相赫身上,想明白话里的意思。

  

  李相赫看着他茫然的模样,毫无征兆地笑了下,在清朗的月色下,那笑容异常夺目。借着月亮被寥寥灰云遮挡,他叹息道:“我可能不能陪你去看海了。”

  

  “为什么?”

  

  “人们总说以后一起去看海,但其实根本没有以后。”

  

  月光又从云层后滑落,静谧的光辉倾斜,淡淡地照出李相赫脸部的轮廓,柔和、清晰,引诱出了心上沉思的人。

  

  “可我想要的不是看海,是和你一起。”有种水的澄明在文炫竣的声音中,他注视着月光下的翡玉,“如果有一天我说我喜欢月亮,那也是和你一起时的月亮。”

  

  李相赫诧异地回头,眼底还有未消退的沉痛,他看着文炫竣坚定的神情,苦笑一声,“……是我的错。”

  

  “为什么总是认错呢?那你到底做错了什么?!”文炫竣近乎急切地说,在冷寂中多了分质问的意味。

  

  李相赫动作僵硬,缓慢地避开视线,他摇摇头,向屋内走去。

  

 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着他不懂的话?

  

  文炫竣拉住他,握紧手腕,力度大到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。热意蔓上鼻腔,一颗心也变得又酸又涩,仿佛只有交握的肌肤能证明他们是接近的。

  

  李相赫目光向下,落在指节凸起的那只手上,什么也不做,什么也不说,就这样静静僵持着。

  

  等到两人体温相融,他才缓声道:“有点疼。”

  

  文炫竣蓦得放开手,手背上青筋颤抖,“对不起……”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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